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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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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學院的學生大學讀得都像是小學似的,刁揚常常叫喊著五年的學習讓她真是“□□”。同寢室的幾個姐們聽到這番話都覺得很符合當下的場景,不學醫的人不會知道學醫的人的痛苦,由此便引發出一句“我終於知道當年魯迅先生為什麽會棄醫從文啦,學醫的太他X不是人幹的啦”。似乎所有人都覺得學醫是種折磨,叫囂著的一堆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聲勢浩大。

不過,韓孝顏除外。

她是困苦家庭出來的孩子,嘗過一分錢掰成兩分錢花的窘迫。白靜還在的時候家裏的經濟就沒多富裕,後來父母離了婚,家裏的吃穿更是下一個檔次。她用錢之前總是會問,這個東西是我需要的嗎?我非買不可?能不能緩緩再說?她自小懂事,不會和父母吵鬧著要什麽,只有他除外。

韓孝顏一想起關於他的過去,便不想再多想。

大四那年,其他專業的學生已經站起來去各個單位實習工作,韓孝顏也沒有落下。

她自制了一份簡歷,又花了些心思,上網調了過去幾年的學習成績表,拉下來,覆制黏貼,做成一疊簡歷,第一家便是Z市的中心醫院。

不能說她過於自信,那是她有自信的資本,

她的專業成績一向不錯,班裏頭能超過她的就那麽兩三個,再加上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實習經驗,做起事情來是比別人多些方法。

面試的時候她是直接過的,那些年長的老醫生老護士一見到她那勤勤懇懇的摸樣,心裏已經有了底。

一個人,無論做什麽,無論有多大的成就和本事,謙虛一點總是不會惹人嫌的。

醫院考慮到她還是一個在校生,雖然有些顧慮,但還是沒錯過這麽一個好苗子。

韓孝顏在醫院實習的這個事情便算是定下來了。

或許是她的表現好,工作時間上,考慮到她的特殊的身份,便在輸液科給她安了一份閑職。

薪水不多,但是對她來說已經足夠。

除了上課之外的時間,她都呆在科室裏,偶爾和其他兩個年長的“學姐”聊聊八卦,才發現原來都是Z大出來的學生,仨人可以算得上是校友了。

不過這只是為數不多的時候。平常她總會拿著一本書,安靜的坐在一旁,翻翻看看,給自己消磨時間。

醫院是一個相對較安靜的地方,沒有人大聲喧嘩,她甚至可以聽見鄰座的人小憩時的呼吸聲。

韓孝顏常常被這樣的時刻打動,生活求的不就是個平靜麽?她還有什麽不滿足?

十一月的Z市,天氣越發寒冷,偶爾會有幾場不大不小的雪,讓她這個常常出行的人凍到展不開手腳。

這一天下課,她在學校食堂吃過午飯才回來。

剛到辦公室,便聽見裏頭的人的議論聲:“哎,我們醫院也就出了這麽一個奇人,換做是別人,誰能受得了啊……”

另一個人說:“所以啊,得虧他投胎的時候選了一個好老爸,否則就這樣,以後死哪兒都還是個問題……”

韓孝顏今天是一身休閑裝打扮,白色的帆布鞋在走廊上沒個聲響,這會兒卻突然問道:“你們在說誰啊?”

裏頭的人被嚇得手裏的報紙沒拿穩,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
一看到是她,松了口氣:“我說,你走路怎麽跟鬼似的……”

另一個人卻不介意她的唐突,慵懶的口氣回她:“我們還能說誰吶,還不是咱們Z市中心醫院的公子哥……”

“公子哥?”她不解,問道。

其他倆人受不了她這一問三不知的表情,“哎呀,說了你也未必曉得。聽人說昨晚杜大公子和一個三流小明星鬧出了些風聲,可把我們老院長給氣得!”

“還不就是說嗎,二十幾歲了不成家,每天在外晃蕩,你說說看,誰家父母能受得了孩子這樣?”

她們並不是在議論她,她甚至連她們口中的“杜大公子”誰也沒見過。可是就是那麽一句話,讓她聽著覺得臉上是火辣辣地疼,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。

“你沒事吧你?怎麽還楞了?”有人推她,她才反應過來。

“額,可能是太累了吧。”她有些自嘲地為自己解釋,又看了眼掉在桌上的報紙,拿過一瞧:“就是這個人?”

娛樂報頭條新聞便是“方至琪赴會神秘男子,身份已曝光,疑似某集團富二代”。那張巨大的照片拍得有些模糊,認不出男人真實的摸樣,只是右手的小拇指上帶著的尾戒讓人印象深刻。

“怎麽樣,傻眼了吧?”坐在一旁的護士學姐看她一副癡迷進去的樣子,不禁調侃道:“你可別小看這個杜大公子,他啊,可風流了。”說著不玩扳手指數數:“我想想啊他一共有多少女人來著……”

韓孝顏對這些花邊新聞不感興趣,當下便轉過身,放下背包,又開始看起書來。

“誒,我和你說話呢……”

女孩覺得有些可笑,明明是數落別人的口氣,怎麽自己聽來卻覺得滿是不甘:“張姐,你不是還說人家風流嗎?風流你那麽關註他作甚?有時間不如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好。”

“我那也是有意義的啊,八卦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樂趣。”被稱為張姐的人為自己的花癡開脫:“就像你愛看書一樣,我的樂趣不犯法吧?”

晚上下班,科室裏的其他倆人都聲稱自己已經有約,必須提前半小時離班。

韓孝顏看著她倆一副急切的等男朋友的樣子,搖搖頭,笑道:“好啦,你們去吧,我再坐一會兒。”

正說著,那倆人已經沒了身影。

她的確是只坐了“一會兒”。

不知道是這幾天沒休息好還是工作和學習的壓力太大,她只是想倒頭靠著休息片刻,卻沒料到,這一休息,再擡頭時已經是七點半多了。

擦擦口水,她收拾了桌上的書,一把扔進包裏,匆匆忙忙地下了班。

韓孝顏平時上班都是騎著自行車來。那輛二手的自行車可是她花了大價錢買的,她不敢把車停在醫院後門的自行車庫裏,因為這樣一來她每月還得多交五十塊的停車費,這錢對她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銷。

為了安全起見,她是瞞著別人,偷偷地跨過醫院後門的停車庫,又騎了一段距離,才到醫院樓底下的停車場裏。

她想,反正這裏停著的車大多數都是高價錢,誰會對自己這半破不舊的玩意兒感興趣呢?

只是她沒想到,過了八點之後的停車場已經是空無一人,別說人,連一輛車子都沒有。

周圍的寂靜更顯她的腳步聲,在這無人的夜晚,她畢竟還是個單身的女孩,這個時候說不怕是不可能的。

她一邊怒罵著停車場這會兒黑漆又陰冷的環境,一邊還給自己打氣。

沒什麽沒什麽,這裏只有你一個人,一個人……

越是這麽說,越是覺得恐懼。陰森的環境讓她想起之前刁揚說過的發生在停車場的奸#屍#案,心裏不禁發毛,這回去的路怎麽能這麽長呢。

她找到自己車子,正蹲下身子準備解開車輪上的鏈條時,不遠處的角落發出昏黃的光。

她奇怪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和自己一樣,在這嚇死人的停車場呆著不願走。

當恐懼和好奇擺在一個天平上時,你會驚奇自己的選擇,好奇心是無處可尋的,而恐懼卻可以另當別論。

她對自己念叨:“我只是去看看而已,看看……”說著,湊上前看了看。

角落裏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,光看外表也能猜出車主的身份非富即貴。只是這個時候,車裏怎麽會有燈亮著呢?

韓孝顏的視力不錯,即使隔著一段距離,還是能看清裏頭的人在幹什麽。

那一對交疊著身體的男女坐在駕駛座上的光影,還有車子不由自主上下晃動的聲響,在這個無人的環境下更顯突兀。

韓孝顏為自己看到的景象感到羞赧,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見過這場面,就連那一次的荒唐自己也是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做成的。

她覺得自己該夠了,偷窺不是件好事,更何況看到的還是這麽一幅春#宮。

就在她預備轉身離開時,車上的男人像是知道有人在觀摩他的演出似的,先她一步按下車內的車燈。

原本活色生香的景象頓時像是夢一場,周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,什麽也看不見。

她哆嗦著身子走回剛才自己停著車子的地方,把包跨在身體的一側,腳一蹬,用力地騎上車子,瘦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那一對在車中行歡的男女像是電影畫面一般,一幅接一幅地掠過她的腦海。而那個駕駛座上的男人,不經意間擡起的右手讓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。

夜晚的冷風刮過臉頰,呼嘯的聲音在耳際猶如火車鐵軌敲打著,讓她覺得頭暈目眩,夢一般的遇見如此的不真實。

韓孝顏想了想,下午張姐說的那個人是誰來著?杜大公子是嗎?

是的,那個右手上的尾戒,全Z市只有他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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